翻譯學術批評的奇葩

——評黃衛峰著《英語語言文化散論》

曹 玥

無論是對于中外友好交往還是中外文化學術交流，翻譯的意義都是十分重大的，季羨林先生曾譽之為中華文化長葆青春的“萬應靈藥”。但是，目前翻譯界的狀況卻不容樂觀。不少“三腳貓”、“半瓶醋”式的人物混雜在翻譯隊伍之中，譯作水平良莠不齊，存在著大量唯利是圖的搶譯、不負責任的亂譯、不如舊譯甚至抄襲舊譯的重譯現象。更有甚者，竟由譯者搖身一變成為作者，據他人之功為己有，毫無尊重他人著作權之法律觀念，更無“君子不掠人之美”的基本道德操守。而以漢語作為源語言（source language）的翻譯發展水平尤為堪憂：我們引以為豪的各種學術成果通過翻譯產生國際影響的寥寥可數；而各種應用型翻譯，大到各級政府、高等院校、大企業的外文網頁和公開發布的官方文件譯文，小到大街小巷張貼矗立的公示語、廣告牌，往往是錯誤百出，讓外國友人一頭霧水、不知所云。

提高翻譯人員素質固然是解決以上問題的重要方面，另一方面，有效的監督與批評也是必不可少的。不過，目前翻譯批評“可以說是譯學研究中最薄弱的一環”[1]，它所達到的廣度、深度和力度遠非理想。批翻譯界不正之風、揭劣作之短的事少有人為，畢竟這種“剜腐肉”般的工作會觸人痛處，吃力不討好，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、因言得咎。不少從事翻譯批評的專業人士往往對有問題的譯作視而不見，只關注那些優秀的作品，比如很多外語學習類、翻譯研究類雜志上都只有佳作評賞的欄目，而為劣作糾錯這樣的工作則被一些高才們認為辱沒所學、致其大材小用。其實，越是大才就越是應該有勇氣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。黃衛峰博士著《英語語言文化散論》（國防科技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），最吸引人的就是其字里行間流露出的那份樸素真摯的社會責任感。

本書作者黃衛峰先生出身英語語言文學專業，博士階段研究美國史，多年擔任過高校英語教師，目前在北京外國語大學博士后流動站從事美國黑人文化研究。本書所涉內容廣泛，包括語言、文學、文化、翻譯等方面。全書分為“政府網頁中式英語問題調查”、“高校英語網頁中式英語問題調查”、“高校英語專業教材的中式英語問題”、“散論”和“美國黑人文學與文化”五部分。從扉頁上所寫的“獻給學術批評網”以及作者的后記可以看出，翻譯學術批評乃是本書的旨趣所在。

本書的第一、第二部分是全書的重頭戲。在這兩個部分中，作者分別以政府網站（包括中國政府網、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府網、北京市政府網）和高校網站（包括中國人民大學、湖南大學、復旦大學、中國政法大學和北京師范大學）的英文網頁為例，分析說明了中國外宣英譯存在的問題。在作者看來，外宣英譯最主要的問題就是“中式英語”問題，即緊扣漢語字面而以英文的單詞生搬硬套、拼湊成句，其結果就是“譯僵”、“譯死”，使受眾讀著別扭甚至無法理解。

本書涉及的“中式英語”問題概括起來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：

（一）忽視了中外生活實際、文化差異導致的問題

眼下，全球化、經濟一體化趨勢發展迅猛，但各民族、各區域文化的差異性仍然顯著，很多日常生活中理所當然、司空見慣的事物和現象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們未必就知曉。翻譯作為溝通交流的傳聲筒，自然是要盡可能地忠于原文，對于上述差異不應當回避，但對這類事物和現象的翻譯不能僅僅滿足于從目標語（target language）中找到自認為意思最接近的單詞、詞組塞責了事，對它們背后的文化意蘊進行一定的解說是必不可少的。不過，當它們確與所要傳達的主旨無關時，則可略去不譯，即采用意譯法，而不要死抱字面不放，反使讀者費解。本書第一部分《從2006年中國政府白皮書英文版看對外翻譯問題》一文中所舉的該文件將“縣（市、區、旗）”照搬翻成“Counties（cities，districts，banners）”的例子（第53頁）就屬于這種情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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